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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拉热窝Sarajevo,夕阳西下时分,国王清真寺的圆顶和圣心大教堂的尖顶都笼罩着一层金色的光晕,有轨电车沿着米里雅茨河边的道路叮咚而来。河面上隔不远就有一座很有年代感的石桥。跨过拉丁桥,便进入了萨拉热窝的老城。
石板小街横竖交错,人群熙熙攘攘。
身着长衫的穆斯林姑娘,虽然头发被白色、黑色或花色丝巾包扎得严严实实的,但她们脸上洋溢着蓬勃的青春。她们三两成群地逛街,说笑着,吃着冰淇淋,玩着手机,放松自在。
这里的穆斯林女性装扮时尚开化。
等待打出租车上学的穆斯林少女。
闹市之隅,在贝格清真寺里做晚祷的信徒。
萨拉热窝老城始建于15世纪中后期,走在老城街上,恍惚来到了伊斯坦布尔。一家挨一家的中东风格纪念品店、土耳其咖啡店和伊斯兰风味小吃店,琳琅满目、杂乱热闹。
这个八边形建筑,当地人叫喷泉,是16世纪从奥斯曼帝国引进的,供穆斯林净身和饮水之用。也许是这座城市太过于悲情,如此多的鸽子在这里企盼和平。
600年历史的铜匠街,有许多家售卖伊斯兰风格的茶炊器皿的店铺,正午的阳光照得铜器发出耀目的光芒。
萨拉热窝是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简称波黑)的首都。生活在波黑的南部斯拉夫人主要有塞尔维亚人、克罗地亚人和穆斯林,分别信奉东正教、天主教和伊斯兰教。
波黑1992年从原南斯拉夫社会主义联邦共和国独立,这个年轻国家却有一个古老的都城。在新石器时代,萨拉热窝附近即出现了闻名于世的布特米尔文化,后经罗马帝国,到15世纪中叶奥斯曼帝国统治下正式建城,19世纪被奥匈帝国征服。数个世纪中,在不同信仰与文化的影响和强烈碰撞下,萨拉热窝有了“欧洲的耶路撒冷”之称,也意味着这里难逃“是非之地”的冲突和战乱。
在20世纪初和20世纪末,巴尔干爆发了两次改变世界政治格局的大战,是个名副其实的“火药桶”。
拉丁桥南岸就是那个世界著名的街角。1914年6月28日,奥匈帝国皇储斐迪南大公在此处被塞尔维亚青年枪杀,自此一战爆发。2018年11月恰好是一战结束百年纪念。
街角处的萨拉热窝博物馆。
1992到1995的波黑战争,萨拉热窝是主战场之一。在这里,塞族、克族和穆斯林,三个民族相互敌对,大打出手,互相残杀,四年中有近35万人伤亡。
和平,如此之遥远,又是如此之近。波黑内战也才过去20多年,今天的萨拉热窝让人感受到的是不同文化之间的和谐与和睦。无论老城还是现代化的新城,随处能看到人们悠闲惬意地享受宁静安逸的日子。
生活在继续,只是这场战争的遗痕仍然随处可见。
在繁华的市中心步行街上,时不时会看到一簇簇“血色玫瑰”在绽放,那是弹痕被抹平后,用红色油漆泼洒出的花朵。这是萨拉热窝的一种印记,叙说着阳光灿烂下的战争与和平,用不堪回首的悲怆警示着未来。
圣心大教堂前的广场边,大群的人在吃喝休闲,享受一个普通的和平之夜,而旁边的指路牌则提示着大屠杀博物馆就在咫尺之遥,不合时宜地提示着人们这块土地上曾发生过什么。
萨拉热窝见证了如此悲怆的历史。但是,生活对于这个城市的人民依然充满阳光。
萨拉热窝人似乎从早晨到午后再到深夜,时时刻刻都可以在休闲状态。三两知己,情侣友人,喝一壶地道的波斯尼亚咖啡,抽一口水烟,很是陶醉。也许正是经历过战乱和苦难,人们更加明白和平安逸的生活要时不我待地享受。
从老城区沿着主街随意逛着,夜风凉凉的,非常惬意。向西走不远就是充满现代气息的步行街,与老城古旧淳朴的风情迥然不同,在这里,清真寺少了,教堂多了。
走到一个永恒火焰前,与两位当地人攀谈询问,得知是二战后社会主义时期为纪念战争中牺牲者修建的,也包括著名的萨拉热窝保卫战。在南共联盟解体近30年后,这堆烈火仍在熊熊燃烧,因为“火焰代表了我们的精神”。对中国人来说,萨拉热窝的名字总是跟那部电影相连,我刚一提到电影,他们马上说“对!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中国人行走在这块土地上,总是能感受到某种历史上的特殊联系。
在萨拉热窝乃至波黑全境,不同的民族、宗教和世俗生活并存,宣礼塔与大小不一的圆顶组成的清真寺、东正教堂、犹太教堂和直入云霄的天主教堂此起彼伏,在城市天际线遥遥互望。
1961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波黑作家伊沃·安德里奇,在他的小说里惟妙惟肖地描写了萨拉热窝的夜晚:天主教教堂的钟,以丰富坚实的声音敲着午夜两点。悠长的一分钟后,你会听到,稍稍微弱、但带着颤音的东正教教堂的钟。接着,稍稍刺耳,而且比较遥远些的贝格清真寺的钟敲了十一响。犹太人没有报时的钟声,只有上帝才知道他们的时间。
波黑境内水源丰沛,河流纵横。从萨拉热窝乘坐公交大巴前往波黑中部小城莫斯塔尔Mostar,一路上,蜿蜒的河流与公路相伴左右,一座座桥梁连接着两岸生活。
在波黑,桥,似乎总是承载着沉重的历史。
莫斯塔尔是波黑的第五大城市,始建于奥斯曼统治时期,青山环抱、碧水穿城的莫斯塔尔,以一座有着四百多年历史的单拱老石桥闻名于世。古老雄伟的莫斯塔尔桥,像萨拉热窝的拉丁桥一样,也见证了战火和血泪。
内雷特瓦河上的古桥始建于1566年,默默地伫立了四百多年,桥两岸居住着克罗地亚人和穆斯林。1992年内战爆发,莫斯塔尔先是经历了克族及穆斯林联合对抗塞尔维亚军的战斗,后又经历了克族与穆斯林的内战。1993年11月9日,石桥被克族武装摧毁,老桥终于轰然倒入内雷特瓦河中。在经历了杀戮、仇恨、反思、和解之后, 2004年莫斯塔尔人在各国的帮助下重建了老桥,老桥连同周边穆斯林和克罗地亚人居住的老城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为世界遗产。
也许是石桥重建者期望恢复古桥被岁月磨出的韵味,但刻意打造得过于光亮一致的桥面,不仅特别滑,而且似乎并不真实自然。
老桥下的悬崖两侧布满餐馆的遮阳伞,可口可乐的广告遮挡了人们欣赏老桥的视线,风景被大打折扣。
站在老桥上,河右岸林立着清真寺的宣礼塔,暮色中,晨曦里,大喇叭响起吟唱式的祈祷声,召唤此起彼伏,绵延不绝。隔河相望的克族聚居区,教堂的尖顶直入天幕。
老城街上新铺的鹅卵石路面油光水滑,街道两侧被纪念品商店挤的满满的,每家售卖的东西大同小异,琳琅满目之下掩盖了曾经在这些街巷里发生的最血腥最惨烈的往事。
桥头有这样一块石头,上面写着“不忘1993”。
回望历史需要勇气,更需要空间和时间的广度。贝多芬说:通过苦难,走向欢乐。
(本文所有图片由作者于2018年9月拍摄于波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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