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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宗的蓝是什么蓝?辽博重磅书画展最详细观展手记丨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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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2-17 00:06:3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画事君说

  浅 显 有 趣 的 深 度 艺 术 美 学 干 货

  这几天一直没发文,因为我累着了。

  为什么累着了呢,因为我上周末组织公司去了一次沈阳,看辽博著名的古代书画开馆展。当天打来回,坐了将近九个小时高铁,还走了两万多步,一回北京,就感觉身体被掏空,忍不住歇了好几天。当然,还有,默默写这篇大稿子……

  但是仅仅身体被掏空也就罢了,重要的是精神也极度兴奋,观展的三个小时里,仿佛在吃一桌满汉全席,到最后几乎吃不下,但是还是要往里塞……




  这是辽博新馆开馆展的第一次古代书画展览,以后会不停轮换,辽博好东西太多,堪与故宫相比。光看展品清单,都要默默感叹——39件古代绘画,46件古代书法,几乎浓缩了半部中国古代书画史!那些小时候在美术教科书上看到的图片,如今能看到原作!还都是真迹!不是复制品!怎能叫人不激动?







  这也是我第一次踏上沈阳大地去辽博看展,亲身感受到东北人民个个都是段子手,出租车司机听说我们要去看书画,说,书画,那是一种我理解不了的艺术。

  当然,一般人确实理解不了,但是画事君的存在,不就是让不理解的人能理解书画吗?

  所以,画事君独家辽博古代书画大展手记来了!

  假如你还没去现场,让你提前看得懂,看的明白。

  假如你已经去过了,温故而知新。

  当然,很多东西,是画事君的个人理解,并不是权威,大家喜欢,就做参考,不喜欢,就一笑了之,当然,我也欢迎讨论。

  今天说的是花鸟和人物。

  人物画

  在传统中国画中,人物画比山水、花鸟出现得都早。

  上古时期,好的画家一般为宫廷贵族服务,画的是宗教题材,但宗教题材也主要画的是神仙人物,比如战国墓葬就出土过《人物御龙帛画》,因为是随葬品,这幅画就跟宗教鬼神,指引灵魂升天有关系。

  所以高古绘画一般都是人物画,辽博所最藏人物画里,最高龄最古老重磅的一件,就是著名的历史故事画《洛神赋图》。

  东晋 顾恺之 洛神赋图

  辽博展示这件是宋摹本,绘于南宋高宗时期,约1162年之前的摹本,较为忠实地保留了六朝时期原本(约成于560-580年)的样子。

  顾恺之真迹已然无存,我们只能通过宋代摹本一窥原作风采,但是相比簪花仕女图,我感觉这件摹本更有高古气息。其中的高古游丝描,以及一些山石树木的描写,看上去是我们在石刻、壁画中感受到的那种天然笨拙的感觉。再加上画面破损修补严重,看上去更旧一些,所以乱真程度比较高。












  王铎的题跋很有存在感:宇宙第一尤物。



  辽博实拍图

  这件作品,因为太重要,作为辽博镇馆之宝,还上了央视《国家宝藏》。

  节目中讲述了画中所画的故事——曹植和洛神的爱情故事。

  在《国家宝藏》综艺节目中,陈晓化身东晋画圣顾恺之,偶然读到《洛神赋》,被曹植与洛神凄美动人的爱情所感动,提笔画下了工笔重彩人物画《洛神赋图》,但迟迟不知该如何给人物安上一双传神的眼睛。

  后来如有神助,顾恺之竟与曹植来了一场穿越时空的对话,曹植浅吟低唱,诉说着对洛神的种种深情与思念,顾恺之感动之余,灵感涌现,遂提笔使出他的必杀技——“点睛”,成就了千古名画《洛神赋图》。



  现实中,顾恺之当然不可能有这么奇幻的经历。

  但他毕竟画的是一场人神之恋,该如何表现故事的开始,发展,结束?于是顾恺之在长卷上画出了一幅五幕的大型连环画。

  这五幕用《洛神赋》文字隔开,分别是——曹植与洛神在洛水相遇、彼此相爱、人神殊途、被迫分离、爱而不得的遗憾,用画笔表现了出来。

  这不是画中有诗,而是画出一首诗文,是现存的中国古代绘画中,第一幅改编自文学作品的画作。

  第一幕,是曹植率从京城返回封地,在洛水之滨休息时,与洛神惊艳的一见钟情。


  前呼后拥的曹植。


  在《洛神赋》里,曹植用了一大段文字,不厌其烦地描述了洛神的惊世美丽,金句频出;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秾纤得衷,修短合度”,

  什么“明眸善睐”,

  “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这些都被后世用来形容美女,并且在甄嬛传中成为主要推动情节的《惊鸿舞》的金句,

  都来自于——洛神,这位元祖级的“神仙姐姐”。

  歌里常唱,跨越千年的爱恋。然而千年后朽木成灰,容貌残缺,几人爱恋还能跨越千年?我看只有洛神。

  千年后,洛神的人物形象已经残缺,但“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的美丽与神秘,仍然一点儿不少。

  柔丽优雅,繁复飘逸。


  第二幕,曹植以玉佩作为定情信物,赠与洛神,表达爱慕之情,洛神指潜渊为期,曹植心中高兴,却又怕受骗,十分矛盾。


  曹植敛容定神,守之以礼,洛神深受感动,仿佛要离开,却又舍不得,美丽身姿令曹植沉醉。


  洛神与女英娥皇在河中嬉戏、舞蹈,欢声笑语,十分热闹。此时越高兴,后来洛神跟曹植的分离,就被衬托得越无奈伤感。真是立得一手好flag。


  没开心多久,第二幕立马开始虐恋情深。

  风停了,波涛变平静了,一切欢乐归于寂静。然后,冯夷鸣鼓,女娲清歌,离别的时间到了。


  二人终究人神殊途,只得含恨分别。曹植的心应该很痛,但是也画不出太多表情,更多是以文字表示。


  洛神也不断回头望向曹植,眼神中满是依恋与不舍。


  但又有什么办法呢,就算洛神把脖子扭成颈椎病,该走的也始终要走。

  洛神离去时,可是个大场面,她乘着豪华座驾六龙云车、周围有云气衬托,鲸航从水底涌起,围绕云车左右,仙气满满,非常富有想象力。


  中国画的精髓是“线条”,顾恺之画线条,像“春蚕吐丝”,细劲古朴,婉丽飘逸,后世称这种线条为“高古游丝描”。迄今为止,这也是中国人物画中最重要的技法之一。



  最后一段,爱情使人冲动。曹植虽然脸上很平静,但心里如江水一样波涛汹涌。他不顾一切地溯流而上,追赶云车,希望能再见洛神一面。




  曹植沿着长长的洛水追啊追,始终再也没见到心中的女神,不禁黯然神伤,夜不能寐,独自在洛水之滨等到天明。画面节奏归于平静,甚至消沉。


  最后是一曲余音。曹植满怀遗憾与悲伤,返回封地,在车上,他依旧不断回望洛水,一如那时洛神不住回望着他那样。



  据野史说,曹植洛神赋中的洛神,写的是他的嫂嫂甄宓,如今到底是不是甄宓已经不可考,但定然是有一位“翩若惊鸿、婉若游龙”、“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的美人,让曹植给《洛神赋》的每一个字都赋予了缥缈的仙气。

  因此,顾恺之在画《洛神赋图》时,也是仙气满满,不仅人物凌波微步,背景中一丛一丛的灵芝,灵兽和神车,都能让观者跨越时空。

  古人们花费毕生追求的浪漫与美,经过数千年的时光,依旧带给后人美的震撼与感动。

  唐 周昉 簪花仕女图

  这件是整个展厅的第一件,一进门远远就惊呼,哎呀,看了这么多年的簪花仕女图的照片,今日终于见到本尊。非常激动。

  但是,这仍然是一件宋摹本,所以在激动之余,不免觉得有丝丝失望,因为这个摹本看起来太”宋“了,唐风余韵反而少一点。总体感觉和以往看到的图片差别不大,惊喜感也就少了一点。






  告别战乱,终于迎来大唐盛世,这个时代的中国人富足、自信、开放,连带着文化艺术,都意气风发。仕女画作为单独的一个人物画门类,也在唐朝达到了巅峰。

  《簪花仕女图》因为太好看,成了辽博古代绘画展的“门面担当”,一进展厅就能看到,大家都围上前“沉迷美色”,久久无法自拔。

  这幅据传为唐代周昉绘制的仕女画,绘制于粗绢本上,也是工笔重彩。

  它的设色完全不同于《洛神赋图》的低调内敛,整幅画是毫不遮掩的华贵艳丽,富丽堂皇。画中的六位贵族妇女及其仕女,若没有富足安定的生活,断不会这样优雅雍容。




  大唐的美女,美得放肆,大朵的牡丹花、海棠花、荷花,绽放在高高的发髻之上,精致的步摇和簪子金光闪闪。

  减肥?不存在的。我们可不要骨瘦如柴,圆润可爱才是王道。





  透明织衫半罩半露,纹样华贵,凸显了女子肤如凝脂,也说明纺织技术高超,价格不菲。

  千年前的画家,已经能够如此清楚准确地表现薄纱下的肌肤与裸露在外的肌肤质感的不同,令人佩服。







  衣褶的线条非常流畅。敷色表现出罩衫薄如蝉翼的透明感。






  侍女的妆容衣着相对简单很多。


  侍女的人物大小,也比贵族女子更小。唐代人物画主要还是依靠人物大小来区分身份等级。

  人物本身的比例也很不真实,贵族女子的身子只有三个头那么长。


  白鹤、小狗,在唐朝已经成为贵族的宠物。




  宋  张激 白莲社图 卷

  宋代人物最好也最流行的形式是白描,其中的大神是李公麟。辽博这次没有李公麟的白描,但是有一件张激的白描图卷。张激是李公麟的外甥,也是李公麟画艺的重要传人。但这个人的白描和李公麟还有区别,他已经在写真之外,开始有线条本身美感和形式感的意思,所以有钉头鼠尾,小小的写意的感觉。


















  道释画也是中国人物画的常见题材。宋代流行白描,这卷张激《白莲社图》就是一幅宋代白描道释画。

  这个长卷也是用一段一段的连环画讲故事,描绘了东晋高僧惠远,在庐山东林寺,同18位贤士建白莲社专修净土法门,并与陆修静、陶渊明、谢灵运等历史名人聊佛法人生的场景。

  画面上共有31人,分成了几人一组,他们的造型姿态几乎都不一样,我们可以高清图来看看宋代白描人物,人物的开脸,淡墨须眉,浓墨点睛,衣褶线条。






  此二人的衣纹用笔最好,转折处流畅又刚健,且有立体感。















  这些神一样的线条,仅仅由一根毛笔和一碟墨汁完成,可以想象一下画家对力度和墨色的掌控,多么炉火纯青。而这世间,最难的往往是把一件事情钻研到极致。

  元 赵孟頫 红衣西域僧图

  赵孟頫这件也是名作了,之前在故宫赵孟頫大展时也展过一回,这红色历经千年仍然如此鲜艳,真是难得。

  从这幅画看,赵孟頫还是书法更好,文人画中意趣虽有,造型关系却把握不到。比如这个红色坐垫和石头的关系,就处理的比较简单。远处石头的立体感也差点意思。但是画也不能完全以造型水平来论高下,这是一个综合复杂的判断系统。



  赵孟頫在京师常与天竺僧人来往,他非常了解异域僧人的面貌特征。以往画家画僧人,和汉人样貌几乎没有差别,因此赵孟頫想塑造一个真正的异域僧人。

  这幅《红衣西域僧图》是赵孟頫借悼念去逝的萨迦派帝师胆巴之名, 隐喻正在萨迦大寺做总持的故宋恭帝(瀛国公),以寄托他内心的哀思。

  但《红衣西域僧图》并非全部写实,而是学唐代阎立本的铁线描勾勒法,用笔凝重,风格高古。


  画面上的红衣僧人,眉骨突出、眼窝深邃、鼻梁高挺、须发浓密,应是个印度人。他面目平和慈祥,左手伸出,手心向上,头顶上的光环,表明他已是修成正果的印度罗汉。

  座下铺朱红毛毡,身后是枝繁叶茂的菩提树,氛围古朴静穆。

  下方岩石上这一双红色僧鞋。跟现代的人字拖,也没什么两样。


  明 陈洪绶 斗草图轴

  明代人物画,陈老莲是个性十足,过目难忘。人们说他复古,主要他用铁线描,确实为高古手法,但是加上了变形的造型,使得他笔下的人物又有几分怪异。有一种很复杂的美感,仿佛怪味胡豆。


  从唐朝来到明朝,美女们的身材一下就瘦下来了,柔柔弱弱,让人看着就很有保护欲。

  她们的衣着也偏向朴素和保守,因为明代社会的基调,已经随着中央集权的发展,封建统治的奴化思想和程朱理学的渗透,慢慢变得沉闷了起来。

  这幅仕女图《斗草图轴》,描绘了端午节那天,五位女子围坐庭院内,斗草为戏的场景,如此充满平民生活乐趣的画面,也是由于明代市井文化流行的缘故。

  通过下面的局部高清图,可以看到明代的仕女的妆发、服饰偏低调含蓄,风格和富丽堂皇的唐朝仕女,差别非常大。










  明  戴进 达摩至慧能六代祖师图 卷

  戴进是浙派的开创人,浙派后来经常被吴门嫌弃,觉得他们不上档次,不够风雅。但是戴进这一卷山水人物,真是让人惊叹于他用毛笔的造型能力。这是文人画家画几个点景人物咋都比不上的。









  《达摩至慧能六代祖师图》是明代宫廷画家戴进的道释画,以浅设色描绘了佛教禅宗达摩、慧可、僧璨、道信、弘忍、惠能六代祖师像。

  这幅画也采取了连环画的形式,每组人物场景均用树石流水相隔,并题写小楷文字。卷后还有江南四大才子中的祝允明和唐寅题跋,洋洋洒洒各写了一大篇。



  戴进是个绘画全才,山水、人物、花鸟、草虫,没有他画不好的,这一卷也是他全方位炫技的一个舞台。

  这一卷的人物,每个都下了大力气,六代祖师姿态各不相同。

  达摩祖师面壁而坐。


  慧可祖师右手托着残臂,端坐磐石之上。


  惠能祖师则坐禅床上,与一居士说法。旁边还有小僮忙活着添柴烧水,姿态也很真实。


  就算把人物拉到特写,也一样禁得起推敲。

  人物面部,须发纤毫毕现,这样的笔墨功夫,和宋代院画一脉相承。


  人物的衣纹,是戴进独创的蚕头鼠尾描,行笔顿挫有力。这可能跟戴进改行当画家前,做过金银首饰工匠有关,他的手劲比较大,而且能够将劲道控制得收放自如。



  而且对于人物身体与衣褶的关系,画家也交待得比较准确,这是明代人物画的一大进步。

  比如慧可祖师双腿之间衣褶凹陷的走向,一看就是现实中找过模特仔细观察过的。


  僧璨祖师盘腿坐着,我们能很清楚地看到袈裟下面,是右脚盘放于左腿之上。





  明 唐寅 悟阳子养性图 卷

  去年看过唐寅《月泉图》真迹,今年能看到与之相似的《悟阳子养性图》,感觉自己很是幸福的说。辽博的唐寅这次展出了三四件,也有我个人觉得有疑问的,但这件是很好的。卷后大段文徵明题跋,松弛可爱,令人沉醉的小楷。









  明代的文人画代表,首先应该推唐寅。如果说沈周的文人气还比较朴实,那么风流才子唐伯虎,则完全释放了自我,《悟阳子养性图》超拔烦嚣,充满出世、虚无、飘逸的气息。

  《悟阳子养性图》是画给一个号悟阳子的人,词人姓顾,是崇明人,所以这是一件以人别号为题的作品。


  这位就是悟阳子本悟了。他头戴方巾,一派文士打扮,坐在草席上,双手抱膝,仰望天空,陷入静思,一派清心静气。


  室内陈设简单,桌上的香炉和文房用具,表明了悟阳子的文人身份。


  虽然分在人物画里,但画面的其他部分都是山水,唐寅的山水也分粗笔和细笔,这幅《悟阳子养性图》属于唐寅的细笔山水。

  而他的细笔山水,画在纸本和绢本上的效果又不太一样。由于纸张既能吸墨,又能干皴,所以唐寅的纸本细笔山水,笔触细,却多变,用相对干的笔,在纸面上皴擦出无数的变化,苍和润这两种对立的美学感觉,能很好地结合在一起。  

  正是“苍”与“润”,营造出了那种出世、虚无、飘逸的感觉。









  北京保利2017年秋拍“百代标程”专场的那件唐寅《月泉图卷》,就是拿这件《悟阳子养性图》来做对比的,里面有很多局部图的对比,感兴趣可以回顾一下这篇文章→《周星驰这样演唐伯虎画画,唐寅活过来怕要哭瞎|画事》。


  唐寅 《月泉图卷》

  花鸟画

  中国花鸟画起源很早,两千多年前的殷商时期,人们会在甲骨文上刻鸟,汉代画像砖上刻连理木,唐墓中也出土了花卉图样,正经开始画花鸟画,要属五代西蜀黄荃,那时是为了装饰宫廷,所以花鸟画特别富丽堂皇。据说黄荃用“勾勒填彩”法画工笔花鸟,能够骗过宫廷的真仙鹤。

  说起画仙鹤,到了辽博,怎么能不好好看看宋徽宗赵佶的《瑞鹤图》?说实话,要是没有这件,我估计是不太会打高铁来沈阳的。

  北宋 徽宗赵佶 瑞鹤图

  这是我最想去现场看的一幅画,也是实物和图片差距最大的一幅画,我这里发的每一张图都和原作有差距,我以往看过的无数画册,无数图片都和原作有差异。

  我为什么会对这件画产生如此大的好奇,因为我以前在很多地方都看到这幅画的图片,包括众多衍生品,但是我纳闷的是,为什么每一个图片上,那片天空的蓝色都不一样?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蓝?

  看到实物时,终于明白了,这是一种完全不一样的蓝,不仅和以往图片上看到的不一样,即便画面上的每一处,也不一样,不是均匀平涂,而是层层变化的。

  展厅灯光昏暗,平常首先都被白鹤吸引了视线,但是在实物面前,反而是那屋檐下的祥云,仿若有暗暗金光,向上发散,烘托着整个建筑,烘托着大宋的祥瑞平安。

  只为这一张画,来回9小时高铁,值了。

  


  经过千年时间,这片蓝已经氧化变暗,但仍能够看出蓝色并非均匀平涂,而是按照实际天空叠加上烟雾缭绕的效果,渲染出的深浅不一、富有变化的蓝。真的很美。






  瑞鹤图在中国艺术史上可以说是独一无二。

  首先,是题材独特。

  以前画花鸟,对象很单一,要么只画花,要么只画鸟,最多画花鸟+山石。但宋徽宗的《瑞鹤图》,把花鸟和风景结合起来了,不仅让人感受到皇宫的富丽堂皇,还仙气满满,甚至仿佛自带仙乐BGM。

  然后,看这个不寻常的构图。

  画面下方正中间,是北宋汴梁的皇城宣德门,中国建筑的对称美,使得整个画面中正稳固。


  光有正殿很沉闷,因此视野之中还能看到偏殿,层次丰富,宫殿周围,祥云缭绕,流动的线条,将整个画面的气韵生动了起来。

  而且宫殿和祥云组合在一起,构成了一个整体平面。

  祥云越过殿顶,引着我们的视线往上走。两只仙鹤立在殿顶,抬首看向天空。


  画面上方三分之二,是石青色的天空,万里无云,正大光明,妥妥的皇家气象。

  十八只仙鹤盘旋飞舞,几乎没有相同的姿态,却在顾盼之间,和同伴相互呼应,从里到外构成三个环形,紧凑抱团。




  放大看每一只仙鹤,造型精致纤细,翎毛轻盈柔软,每一笔都一丝不苟。

  因此虽然仙鹤数量繁多,却多而不乱,不至于把画面往下坠。

  整幅画面绘于绢本纸上,设色低调奢华有内涵,笔致清俊、飘逸,充满了格调。

  当然还有他的瘦金体,筋骨清健,独一无二。



  其实历代皇帝都有命人绘制这种吉图,但多繁花似锦,恨不得把所有吉祥物都往上堆,但宋徽宗出手就是不一样,他信奉道教,道家倡导“清净无为”,因此他的审美反映在色彩、线条上,也走的是清净、极简、性冷淡的路线,如今时尚圈“less is more”的理念,宋徽宗一千年前就做到了。

  辽代 佚名 竹雀双兔图

  

  展厅里另一件颇有意趣的花鸟画来自于一件辽代的佚名画。这幅画出土于辽代墓葬,因此也有可能是辽代贵族的收藏,那么年代就不至于辽,甚至晋唐六朝都是有可能。

  我看到这幅画,只有一个感受,这三只鸟是小鸟,但这两只兔子是老兔子!小鸟逗老兔,超级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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